RESTART (49)

85.

「可以了!」止水停在瀑布激流中的一塊石頭上。他渾身濕透,袖子上被劃開了幾道,褲腿也有些燒焦。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笑道:「我輸了,被你抓住了。」


鼬停在十米開外的另一塊石頭上,左手持刀,右手維持結印姿勢,仍然是一幅備戰姿態。直到止水將刀收回,變換成放鬆的站姿,他才垂下雙手,放鬆警惕。


「做得好。」止水道,「不能比敵人更早放鬆,你做到了。」


鼬高興地笑了笑,但又很快消失不見。他往自己的來路望去,說道:「我從族地一路追到這裡才將你追上……還差得遠吧。」


止水道:「已經進步了不少了哦。追蹤敵人講求經驗和歷練,只能一步步提升,沒辦法一蹴而就。你今天的表現,已經比很多低級的暗部隊員優秀了。」


鼬看著滾滾的流水,稍微平息了一下氣息,說道:「……再來一次吧。剛才我犯了些錯誤,這次不能再犯了。」


「已經訓練了很久了,你也得休息。」止水道。看見鼬急切的表情,他連忙又道:「下次訓練之前也得先做個總結吧?」


鼬想了想,還是順從了他的意思。於是二人回到岸上,坐在河灘上整理忍具和衣物。鼬說道:「方才你設下的那個起爆符陷阱,雖然被我用火遁破了,但是如果陷阱是設在人居的地方,那該怎麼破呢?」


「人居的地方一般比較開闊,除非對手精心準備,不然總能找到繞過去的方法的。」止水答道。


「但是你也說過了,精英的忍者能預知對手落腳的位置和規律,如果被他抓住這點設下埋伏呢?」鼬問道。


止水道:「那你可以先下手為強,預測他的行進方式,並打亂他的步調。一方面能拖慢對手的速度,另一方面,由於敵人一般會自己避開有陷阱的地方,還能據此推測可能藏有陷阱的地方,以警告隊友。」


「如果他試圖帶我們跳入陷阱、同歸於盡呢?」鼬問道。


「你可以稍微試探一下。」止水道,「決意自殺的人不會在意一點小傷,因此可能為了吸引你的注意,無視你對他的攻擊和傷害。所以如果你遇上不怕受傷的敵人,他們也許有自殺的打算。」


「那如果對手反向利用這一點引誘我們落入陷阱呢?」


止水聳聳肩:「這都只是經驗之談而已,不是所有經驗就會指向同一個結果的。暗部出任務的時候,除了經驗,還需要強大的身體和神經反應力,還有一點運氣,才能從最兇險的情況下倖存下來。」


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思考了一會,低聲道:「果然,總是有很多地方是沒法說清楚該怎麼做的吧。」


「正是如此。」止水道,「暗部的任務往往強度和機密性極高,因此也不能用隨意的態度應對,如此一來,如何處理細節就非常重要了。」


他看了看鼬,只見鼬雙眉緊鎖,似乎在思考什麼。他問道:「有什麼迷惑嗎?」


「我在想,」鼬緩緩說道,「如果在任務裡,隊友受傷不能行動,是不是應該將他拋棄以免拖累任務?」


「……說不定會有治好的機會呢?」


「但是暗部任務強度大,很難有那樣的機會吧。」


「強度大也不一定指時間緊迫呀。」止水道。他沉默思索了一陣,決定將球拋回去:「你認為要怎麼做呢?」


「……報告給長官?」鼬試探似的答道,又想了想:「不,有時候也沒時間報告……但是暗部的話……還是得以任務優先吧。」


「為什麼任務要優先呢?」


「因為暗部的任務,會決定村子的命運的吧。一旦因為個人原因出了差錯,會造成很多無辜的人受害。」


止水沉默了很久,很多思緒在心頭掠過,他自小接受的教育,在暗部殺過的人,殘酷的戰場,某個世界的未來,佐助眼底無法逝去的痛苦,村子裡不同派系和階級的利益鬥爭……最後他說道:「那如果有這麼一種情況呢?拋棄了那個隊友之後,你們按照任務目標取得情報,但是脫離時被敵人追殺,人數少了一人的你們難以抵擋敵人的人多勢眾,最後沒能將情報順利送回去,任務還是失敗。那麼,當初拋棄隊友的行為還是不是正確的呢?」


「……可是……」鼬吃了一驚,但想不出該如何回答。他神色矛盾地咬著牙想了一會,說道:「難道……無論如何都可能走向死路嗎?」


止水道:「鼬,你心裡覺得要不要拋棄呢?用你的心回答就行。」


鼬咬著牙,輕輕搖頭:「心裡當然是不希望的……但是,世事總不能時時如願。」


「確實如此。」止水輕聲道,「每個隊友都有各自的價值,任務的完成在於所有人的通力合作,拋棄任何一人,無論是出於什麼理由,都會對整個隊伍的力量造成損害。人是沒有辦法獨力完成所有事的,因此必須互相依賴。所以,你一定要清晰地知道你的隊友的價值,知道救助或拋棄隊友會付出的代價,並且思考應該如何補償這份損失。這是在出發之前就應該思考的事,妥善的計劃和提早準備的後手可以降低這種悲劇發生的機率。而且,完成任務的方式不會只有一個,這是你們必須根據實際情況作出調整的。」


鼬盤腿坐著,若有所思。止水想了想,又道:「還有一點,了解清楚任務的真正目的是什麼。正如完成任務的方式不止有一種,達到任務的目的,也不一定要完成這個任務。」


「什麼意思?」鼬有些迷惑。


「嘛……」止水摸了摸鼻子道,「情況總是會很複雜,以後進入實戰了,就會慢慢懂了。現在你就記住不要輕易拋棄隊友吧。」


「啊……感覺還有好多事情不懂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仰躺在地上。安靜一會兒之後,他輕聲問道:「那天你放走犯人也是出於心裡的仁慈吧?」


「嗯?也算是吧。」止水道。


「幸好父親沒因為這事處罰你。」鼬道,「嗯……鈴和隆志葬禮的日子就是後天吧。是在族地嗎?」


「他們的家人希望在族地,但是有居民說想來送別,所以到時候應該會開放族地。」止水道。


「我昨天去過你的警局,看到門前有不少花呢。」鼬又道。


「都是居民送來的。還在住院的族人也收到了居民送的禮物和慰問品。」止水說道,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這些日子他為了改革費盡心力,因為實驗室事件憂慮不安,又因為部下和轄區被捲入事件造成傷亡而感到悲痛,居民的小小心意讓他難得地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是嗎。」鼬看向天空,「似乎……事情也沒那麼壞呢。」


他說完這句之後,很久都沒再說話。止水回頭看他,才知他竟然睡著了。


暗部的招新時間逐漸臨近,鼬正在努力訓練——不是為了通過考核,因為那是板上釘釘的事;而是為了憑藉出色的實力盡早在暗部內獲得升遷,進入暗部的核心,到達止水以前的位置。因此他並沒有僅僅滿足於練習考核項目,還找了止水來開小灶,學習真正的暗部的能力和品質。


這不僅僅是為了滿足家族的期望,也是鼬自我證明的道路。被警告不能頻繁使用寫輪眼的他,在止水的勸告下反復思量,又與父母討論了很多次,決定改變發展路線。不能使用寫輪眼幻術的話,就修煉其他類型的幻術;失去寫輪眼洞察力對戰鬥的輔助,就用更強的體術訓練強化反應速度;為求盡早結束戰鬥,因此學習更多種類的忍術。鼬的日程表上是滿滿的訓練項目,止水看了都有些膽戰心驚,好說歹說才說服他降低了強度。


看來大蛇丸的結論對他打擊很大。這麼想著,止水將擦乾淨的刀收進鞘中,回頭一看,卻發現鼬已經睡著了。按照日程表,今天本來還有修煉水屬性查克拉的訓練。但是他也辛苦了很多天,止水決定還是讓他放鬆一下比較好。

 


如此一睡便到了傍晚。夕陽開始西沉的時候,鼬才猛然從睡夢中驚醒。他翻身躍起,抬頭一看太陽的位置,有些生氣地喊道:「止水,怎麼沒叫醒我?」


止水正在河邊練習刀法,看見鼬睡醒了,說道:「你太累了,休息一下比較好。」


鼬皺眉道:「但是浪費了時間,修煉進度就會跟不上。」


「適當放鬆一下也是有益的訓練。」


「我有早睡。」


「那也算適當休息嗎……」


鼬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躍到河中,說道:「距離晚餐還有些時間,我先練練。」


止水欲言又止。勸告什麼的他已經重複很多次了,這時候再說也沒什麼用。嘛,至少他也算得到了休息,就隨便他吧。這麼想著,他也繼續鑽研刀法。


佐助的劍法是大蛇丸教的,整體風格跟止水所學的非常不同,而且如今身材矮小,拿不動刀,因此他只能根據經驗提了幾個建議,止水要自己將其融入原本的刀法裡。鑽研了幾個月,止水的刀法完善了不少,唯一的遺憾是缺少應敵機會,沒法在實戰裡加以應用。


兩個人都在練習,一時無話。當紅霞滿天的時候,二人都猛然察覺到地底下傳來一陣震動。二人立刻警惕起來,擺出戰鬥姿態。但是過了好一會,也沒有什麼異樣。


「怎麼回事?」鼬問道,「這震動是……有人在附近施術嗎?」


止水道:「不知道。這裡位置偏僻,也不是訓練場,是誰來練習?」


鼬想了想,說道:「莫非是洪水在暗河裡衝擊的聲音?聽說這一帶地底下有暗河。」


止水搖頭道:「不知道。」


正當二人放下警惕,準備繼續訓練的時候,前方不遠的瀑布處忽然傳來了聲音。雖然由於激流聲阻擋而有些模糊,但忍者耳力極佳,很快就分辨出說話的人的聲音:


「鳴人!……出口在這……」



 

86.

於是就變成了這種情況:鳴人和佐助渾身濕淋淋地乖乖站在鼬面前,鼬盤問他們怎麼跑到了這裡。


「你們跑到哪裡去了?」


兩個小孩偷偷互相看了一眼,沒回答。鼬又道:「你們出來的那個洞口,現在已經被坍塌的石塊堵死了。你們知道在這種地道玩很危險嗎?」


兩個小孩老實地點頭。


鼬歎息了一聲,又問:「誰帶頭的?」


兩人同時說道:「是我……」然後面面相覷。接著鳴人搶著說道:「是我拉佐助來的,不要罵佐助……」佐助瞪了他一眼道:「是我想來的,吊車尾死活要跟著而已。」


鼬有些生氣:「不管誰帶頭,這都太任性了。鳴人,你知道佐助剛剛才病好,怎麼能隨便亂跑呢?佐助,你也得愛惜一下自己身體,之前病得那麼厲害,落下病根以後就麻煩了。」


鳴人叫道:「我覺得佐助活動一下比較好嘛,而且地道裡沒人,沒危險的……啊啊,剛剛那個落石是意外啦……」


佐助扁扁嘴道:「我不想整天待在家裡。而且剛才的落石才傷不到我呢……」


鼬頗有威嚴地瞪了兩人一眼,兩人立刻不做聲了。止水看見兩個人好像噤聲的小鴨一樣,一時沒忍住,笑了出來。鼬回頭也瞪了他一眼:「很好笑嗎?」


止水忙道:「沒什麼,只是……你一臉嚴肅的樣子也挺可愛嘛。」


鼬臉上一紅,感覺自己身為兄長的威嚴被拆了台,有些尷尬地哼了一聲,又道:「不管如何,這種行為太危險了。要是我回去告訴父親和四代目大人,可就有你們好受的。」


佐助小聲問道:「那你會告訴他們嗎?」


鼬看了看佐助,又看看鳴人,又將目光放回佐助身上。最後歎息了一聲,他說道:「這次不說。但是不能有下次了,知道嗎?」


二人臉上都露出猶豫的神色。鼬也看出來,又歎了一聲,彎下腰道:「如果真的那麼好玩的話,讓哥哥也去看看可以嗎?」


佐助定定地看著他,最後小聲道:「我不會的了。」


鳴人也老老實實地說道:「我也不去了。佐助要是想去,我也不會讓他去了。」


雖然聽到了滿意的答案,但鼬臉上的憂慮之色只減弱了幾分。他伸手摸了摸兩個孩子的頭:「這樣就好。」


這麼一番盤問,天就快要黑了。鼬看了看天色,知道今天的訓練是沒法繼續了,只好說道:「晚飯時間要到了。止水,回去嗎?」


止水道:「回去吧。樹林裡太黑不安全。」說著回身收拾物品去了。鼬對兩個孩子說道:「哥哥先收拾一下東西,等下帶你們回家。站在這裡不要亂跑哦。」

 


返回的路上,止水通過九尾查克拉在精神空間裡問鳴人道:「你們剛才在調查地道嗎?」


鳴人回答道:「嗯。順便繪製了一份地道的地圖。雖然有些粗糙,不過大致的樣子有了。『根』部的人正在加緊整修地道,所以我們給他們稍微提高了一點難度。實在等不及暗部了,這麼多年來在維護地道的是團藏,他對地道的了解勝過暗部太多了。」


「這個地道為什麼沒人知道?明明應該是重要設施才對。」


「這是當年第一次忍界大戰時為了以防萬一挖出來的。」鳴人說道,「當然了後來沒起到什麼作用,二代目戰死之後就荒廢了。第二次忍界大戰時維修過一次,但之後就沒有再理會了。後來『根』部建立,團藏慢慢將其變成自己的私產,當然不希望外人了解這項秘密基建,就悄悄帶走了地道的圖紙和修建記錄。當年我也是在清算『根』部時才知道這個地道網絡……」


「嘖,這個地道好好利用,可以用來儲存物資和做避難所吧?」


「是的。但是三代目大概是完全交給團藏擺弄了,自己基本沒有理會過。雖然曾經很感激他的照顧,但不得不說,三代目當政時期的問題真的太多了……」

 

 

87.

佐助趴在鼬背上,看著身邊快速後退的樹林。天色已經全黑,樹林裡伸手不見五指,但是忍者目力超群,哪怕在如此黑暗中也能清晰視物。鳴人由止水背著走,在前方六米左右。晚飯時間已至,他們現在已經有些晚了。越過河川之類視野開闊的地方時,能遠遠看見地平線上血紅色的月亮。


「哥哥,你會去做暗部嗎?」佐助忽然問道。


「嗯。今年十月就是暗部的招新,通過考核的話,我就會加入暗部了。」


「是爸爸讓你去的嗎?」


「……嗯。怎麼了?」


「你想加入暗部嗎?」


「怎麼問起這樣的問題來了?」


「你想嗎?」


鼬有些無奈地笑道:「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不想可以決定的哦。」


「所以你不想嗎?」


鼬沉默了一會,才低聲道:「也不算。」


「暗部會很忙嗎?」


「當然了。」鼬答道,「怎麼了,捨不得哥哥嗎?」


「……」


鼬默默看著前方。前方仍是一片黑暗的道路,尚未回到人居密集的地方。他說道:「以後……可能沒那麼多時間陪你了,佐助。」


「……」


「不過我會盡量抽時間的。佐助要是感到孤單的話,可以多去找鳴人玩。」


「哥哥,你在暗部會很孤單吧。」


「怎麼這麼說?」


「那裡要求抹消一切情感,完全服從命令。」


鼬心裡開始不安起來。佐助有些異樣,不是因為要失去兄長陪伴的不安,而是某些難以想象會出現在這個年齡的孩子身上的因素。他語氣擔憂地問道:「佐助,你怎麼了?」


「是不是這樣?」


鼬猶豫了一會:「規則是這麼說的,但是……人怎麼可能沒有情感呢?」接著他似乎明白了什麼:「你是擔心哥哥會拋下你嗎?不會的。你是我永遠最愛的弟弟。哥哥加入暗部,也是為了你以後能快樂成長。」


「……」


佐助安靜了很久。幾分鐘之後,鼬才聽見佐助緩緩歎息了一聲。歎息聲很輕,但卻好像背負著千斤重擔,如同一個飽經滄桑的老者回眸往事一般。接著佐助摟緊了他的脖子,將腦袋埋在他的肩窩上,沒再說話。


 
评论(12)
热度(748)
  1. 共8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伊甸菲爾德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