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TART (41)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70.

「……宇宙萬物都在從有序狀態落入混沌。而落入混沌極為容易,還原秩序卻十分困難。舉個簡單的例子。這個玻璃杯,只要你將它從桌上推下去,它就會摔碎;但是要將它還原成完整的樣子,便需要工匠花上許多精力和資源。僅僅將它粘起來,根本不能叫還原,不是嗎?


「破壞一樣東西,遠遠比建構同樣的東西簡單。忍術自六道仙人時代發展至今,縱然有移山填海之能,也依舊無法修復一隻小小的玻璃杯。


這難道不是對忍者的諷刺嗎?一身的本事,都不過是為了毀滅而存在。」


 


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宇智波佐助還在蛇窟訓練。不知是否為了更出色的容器作準備,大蛇丸對他可說是盡心盡力、傾囊相授——儘管佐助清楚大蛇丸不過是在利用自己,但也不得不承認他對自己確實相當照顧。


嚴謹的訓練計劃,提升身體機能的用藥計劃,還有涉獵廣泛的理論課程。佐助原本並不重視理論,當年中忍考試的試卷他一題也不會;只有在開始尋找輝夜的遺跡之後,深感「書到用時方恨少」的他才開始花費大量心思鑽研時空間理論。然而對於當時心中只有復仇的他來說,刻苦的實戰訓練帶來力量提升比卷軸上爬行的文字更有意義,所以大蛇丸的理論課他大多是糊里糊塗的上完的。


而在那麼多糊里糊塗的理論課裡,只有那一節課他一直記憶猶新。關於混沌和秩序,關於毀滅和重構。那時候的他是個純粹的復仇者,除了向殺害全族的哥哥復仇之外,他沒有別的生存意義。他的道路註定走向毀滅,要麼毀滅他的哥哥,要麼被哥哥毀滅。而他為了毀滅哥哥,付出了那麼多血汗和淚水,與貪戀他的身體的人交易,捨棄了安逸的木葉和第七班,捨棄了鳴人……成為毀滅者是如此艱難的道路,而選擇重構更會艱難百倍。


他用自己的一生證明了這個道理。


每個母親十月懷胎艱難生育的生命,只要輕輕一劍就能殺死;製造一個傷口只需要輕輕一刀,但療愈它卻需要大量查克拉;建立一個家族需要百年之工,但毀掉它只要一聲令下。


已經失去的,再也找不回來。哪怕再次建立家庭,也無法彌合原生家庭的慘烈終焉留下的傷痕。哪怕將陳年的罪惡拋在陽光下灼燒,也無法忘記曾經被這黑暗蠶食的錐心痛苦。


生者無法與亡者再遇。扭曲生死的禁術穢土轉生和己生轉生,都需要對等的活祭,以命換命。輪迴天生算是個例外——只要術者的生命和查克拉,就可以讓無數人起死回生。


那些痛苦和仇恨,即使被數十年的歲月所沖刷,也從未消失,只是埋在泥沙之下。已經化作混沌的往事,再也無法還原的幸福,擁有巔峰實力的他,仍然無法還原一個摔碎了的玻璃杯。


 

71.

「佐助?佐助……醫生來了……醒醒……」


佐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面前是哥哥鼬的面容。他面上本有憂色,看見他終於醒了,才有些寬慰的笑了起來:「來看醫生了。」


佐助眨眨眼睛,視野變得清晰了一些,果然看見面前還坐著一個笑容慈祥的女性醫忍——有些面善,卻想不起什麼時候見過。他有些迷糊地說道:「你……好……」


醫忍笑了笑:「真是個有禮貌的好孩子。來,張開嘴給我看看。」


佐助乖乖張開了嘴。醫忍用一根木棒壓著舌頭,打開手電筒照向他的喉嚨深處,仔細檢查了一番,又用聽診器聽了聽他的前胸後背,接著問道:「有測過體溫嗎?還沒測的話,可以出去找護士幫忙。」


鼬道:「今早已經測過了,38.7度。」


醫忍點點頭,拿出筆在紙上開始畫鬼畫符:「嗯。上呼吸道感染……發燒,扁桃體腫大……但是情況比上次好一些了,咳嗽沒了,也沒有其他併發症。我再給你們開幾天藥,回去多喝水,多休息,小心著涼,不要到處跑,再過幾天就能好了。」


鼬擔憂地問道:「他已經病了四五天了……真的沒有大問題嗎?」


醫忍道:「說實話,這孩子第一次送來時是挺危險的,畢竟這些天一直下雨,小孩子免疫系統沒發育完全,只怕會感染什麼疾病。但是過了這些天,症狀沒有惡化,並且開始消退,想來已經在逐漸恢復。這個年紀的小孩恢復得比較慢也正常,但是日後要好好調養,以免被這場疾病傷了元氣。」


鼬鄭重點頭道:「好。我記住了。」


醫忍在病歷本上寫了幾筆,又寫了藥單遞給鼬,鼬便抱著佐助離開了。如果可以,他希望再多談一下弟弟的病,但是由於這幾天村裡發生的災害,還有連日的陰冷天氣,導致醫院人滿為患,因此即使愛弟心切,也只好離開。


 

佐助是那個讓人震驚的消息傳來的那天晚上病倒的。他的發病毫無前兆,早上還精神奕奕地在院子裡練手裡劍,晚上晚飯前卻不知怎的忽然開始咳嗽,接著很快就發起了高燒。因為那件事,父母都到火影樓去了,連幼子生病也來不及回來,因此照顧弟弟的工作都壓在鼬身上。


鼬立刻將佐助送去了醫院。醫忍擔心他是染上了什麼惡性疾病,又是抽血又是驗尿,當日就辦了入院手續,留在醫院觀察。佐助吃過藥之後就一直熟睡,小臉因為高燒而泛著病態的潮紅,眉頭微皺,渾身發汗,似乎在睡夢裡也不舒服。鼬什麼都做不了,只能一直守候在他的床邊,為他擦去額上的細汗。直到凌晨,父母才從火影樓趕來,三人一直守候到黎明。到了早上,父親又去了火影樓,只剩鼬和美琴照看佐助。但是佐助的狀態沒有好轉,仍然在高燒,唯一能慶幸的是沒有其他的症狀出現。鼬和美琴都心急如焚,但又束手無策,只能暗暗祈禱佐助能渡過難關。


不知怎的,那天鳴人也生了病,被玖辛奈夫人帶去看醫生,因此也得知了此事。他衝進病房時的情景有些滑稽:當頭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孩擠開護士衝進來,接著玖辛奈夫人也衝了進來,最後是兩個暗部,直將病房裡的另外三個病人看得目瞪口呆。


鳴人飛撲到佐助身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接著眼淚就下來了。他一把抱住佐助,一邊不斷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佐助伸出右手摸了摸他的腦袋:「……對不起什麼?吊車尾的……」


「……你、你病得這麼厲害……」


「……這不關你事……」


「怎麼會不關我事?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


玖辛奈將鳴人從佐助身上拎起來道:「你將佐助壓著了!不要粗暴對待病人,知道嗎?」


鳴人抹了抹眼淚:「我知道了。」


玖辛奈歎了一口氣,質問道:「該不是你又帶佐助去了哪裡,才讓佐助變成這樣吧?」


出人意料的是,鳴人沒有像以往一樣嬉皮笑臉地否認或者打馬虎眼,而是老實承認了:「嗯……嗯……我跟他……出去……到地道裡……」


玖辛奈怒道:「哎呀,我說你這小子就是喜歡闖禍!」


佐助輕輕搖搖頭,語氣虛弱地說道:「不……那是我想去的……咳咳!咳咳咳!」


美琴立刻斟了一杯熱水,給佐助小口小口地餵下。鳴人道:「佐助……早知如此,那個時候就不該讓你跟著去……」


「是你跟著我……咳咳!」


「那種事我一個人也可以!本來你不用……」


「白癡,沒了我你怎麼……咳咳……進去……咳咳……」


「我也是……我怎麼會不懂!」鳴人叫道。看見佐助一直咳嗽的樣子,他好像有什麼梗在喉嚨一樣。最後他抹了把眼淚,又爬上佐助的病床,拉住他的手,說道:「對不起,又跟你拌嘴……」


鼬心裡有些惱怒又有些憂心:「你們到底幹嘛去了?」


鳴人垂首不語,佐助也不說話。鼬有些責備地說道:「以後不要這樣了,會讓人擔心的。」


鳴人小聲道:「我不會再讓佐助受傷的。」佐助卻是不答。


美琴見狀,歎了一聲,摸了摸佐助的臉:「不管怎樣……佐助,你一定要平安……」


「媽媽。」鳴人轉過頭,眼中滿是懇求的神色,「我要留下來陪佐助。」


玖辛奈歎了一聲,道:「你也在生病,萬一被傳染了只怕病上加病。」


鳴人道:「一起病不是可以以毒攻毒嘛!」


玖辛奈搖頭道:「你從哪裡聽到這個說法的……罷了,你要來陪佐助,也得先等自己病好,可以嗎?」


鳴人居然沒有像往常一樣吵鬧。他神色黯然地想了一會,又轉過頭對佐助道:「我的感冒只是小病而已,很快就會回來。你別亂動,聽醫生的話,好好養病。爸爸會處理好一切的,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佐助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接著鳴人就被媽媽拉著手離開了,離開時還一步三回頭。但是佐助又睡了。


 

佐助在醫院住了三天就出院了,那時候他的燒還沒退,按理說是應該再觀察一段時間的,但是那天剛好有個救援隊伍出了意外,傷員急需病床,不得不讓佐助把床位讓出來。那天鳴人身體也大好了,便跑來接佐助出院,死皮賴臉地要留在宇智波家。鼬原本還擔心他年紀太小容易礙事,但出人意料的是,明明沒有兄弟姊妹,他卻挺會照顧人的,所以鼬便放任他留下了。


佐助的狀態也慢慢平穩,症狀也開始減輕,顯而易見地好轉起來。這讓一家人的心都寬慰了不少。


鼬將佐助背到背上,用雨衣將兩個人包住,又開了一把傘,才走進雨裡。今年七月的雨水特別多,那場三天三夜的大雨之後,天空也很少放晴,時不時就會再下一場雨。木葉的街道滿是泥濘,行人行色匆匆,村民神色陰沉。


結合剛剛爆出來的那件事,這個七月真可謂多災多難。


鼬沒有親眼見過那座地下實驗室裡的情景,但是只是聽父母隻言片語的描述,他已經震驚得幾乎無法相信。他對大蛇丸的印象並不好,但是也尊重他作為三忍之一和科學家的崇高聲譽,止水告訴他要相信他的能力,他便也相信了。但是他沒想到這人竟然暗地裡做著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綁架村民,用他們做人體實驗,這是木葉多年以來都明令禁止的行徑;他的族人也沒被放過,實驗室的冷凍庫存放著十幾隻寫輪眼,而實驗記錄裡赫然出現了被認為戰死沙場的族人的名字。從那裡逃出來的一個實驗體還提到,他還打算繼續綁架宇智波族人進行研究,甚至在得到了父母委託之後也仍有此計畫。


能不為人知地做到這麼多事情,縱然是三忍之一的大蛇丸也不可能做到。父母說他額背後有團藏和「根」在支持,但他們顯然在試圖斬斷關係,因為實驗室裡找到的資料裡有很多缺漏的地方。如今調查仍然在進行,暗部四處搜尋仍然下落不明的其他實驗體,火影大人命令大蛇丸即刻回村,拒絕就立刻下達S級通緝令。今日議會也召開緊急會議,傳召「根」部代表前來解釋。


木葉村內暗流洶湧,表面卻一片祥和。關於這個事件的所有消息都被嚴格控制,沒有一絲一毫被透露出來。木葉的新聞和報紙仍然報導著過去十幾年不斷重複的日常,只有頻繁出動的暗部昭示風暴的臨近。


鼬曾經聽過止水提及四代目和團藏的矛盾。身為村子的影,四代目無法容忍村子裡有一個自己不能掌控的軍事勢力存在,因此這次若是抓到了把柄,恐怕會立刻出手吧。火影的暗部,團藏的根部,還有眾多態度不明的家族和勢力……木葉說不定會陷入內戰的陰影裡吧。


一旦真的到了那個地步,宇智波一族想必一定會跟四代目站在一起……如果大蛇丸的真的有「根」部的背後支持,那麼為著慘死的族人,家族不可能袖手;而且父親已經多次表達對團藏大人的厭惡。但是不管如何,一旦發生內戰,整個木葉必然遭受極大打擊。本意都是為了守護木葉的人,最終為了同一個目的而互相廝殺。


真的會走到那一步嗎?真的沒有和平的可能嗎?木葉會因為這次爭鬥而衰亡嗎……


不,多想無益,還是等議會和火影大人的表態吧。今天是佐助的生日,雖然原本計劃的生日宴會泡了湯,但是也要想辦法好好慶祝一番。好好過生日也是會帶來福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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