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TART (59)

106.

鸣人从自己的小床爬起来。父母正在自己身边安睡,他小小的身子就夹在父母之间,肌肤贴着肌肤。他十分小心地变出一个影分身代替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下了床。


今晚护卫火影宅邸的是卡卡西的小队。欺瞒父母又欺瞒上辈子的老师让鸣人有些心生愧疚,但是他直觉催促他今晚一定要出去看看。


他拿了件外套,接着悄悄溜了出去,尽量不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


夜晚的木叶村十分宁静。在居民区,所有房屋都熄了灯火,路灯黄澄澄的光芒照亮方圆五米左右的区域,不时闪过飞蛾的影子。鸣人往南贺川方向走,一直走出居民区。南贺川的河堤在去年的洪水之后就加高了,靠近居民区的河道被拉直了一些,以减少氾滥的隐患。这让这条河道越来越像遥远记忆中的样子了。


话剧的背景是一样的,话剧的故事却不一样了。自去年十月初三代目将逃亡的团藏押回木叶之后,这次暗部与「根」部的冲突以暗部的胜利告终。一切谋反的阴谋都在行动之前就破了产,他的父亲终于成功地在影响可控的情况下解决了困扰他六年的政治问题——至少目前是可控的。随后的时间便是清算「根」部,整理资料,并为审判作準备。大量「根」部的中底层忍者看到首领倒台之后便投降请求宽大处理,有的则供出了更多的见不得光的机密,甚至愿意为暗部带路,抓捕在外流亡的「根」部同僚。一些高层人员也选择了投降,但是由于身份和地位,无论如何都必须经过审判。拥有三字代号的核心人员则全部列为重犯,等待最终审判。


一月时,火影楼放出了关于这次事件的公开报告。尽管报告内容其实只包括了整个事件的冰山一角,但其中的信息量也足以在村子里造成不亚于九尾事件报告的舆论冲击。村民们大声谴责人体实验这种违法行径,斥责「根」部忍者出卖村子的行为,并同情遭受损害的受害者们。宇智波一族意外的受到了不少同情,因为报告提及人体实验里也包含木遁的移植,这使村民不仅怜悯他们的族人被当成实验品,还同情他们为当年的九尾事件背了黑锅。鸣人原本还担心过村民仍然因为九尾事件怀疑宇智波一族,但这个问题似乎在阴差阳错之下被解决了。虽然火影楼没有正式表态,但村民里已经普遍认为九尾事件是某个人体实验受害者对木叶发起的复仇了。


群情激涌之中,对「根」部的审判在三月份开始了。审判的大多是在「根」部有较高地位的人,按照低到高位阶的顺序审判。有的判刑较轻,有的则很重。鸣人没有详细看过审判材料和证据,不知道他的父亲有没有受到舆论的影响,但是这几个月来妈妈时常上电视台分析时事和判决,呼吁村民保持理性,看来仍然是在担心舆论会失控吧。


毕竟人言可畏,他当了几十年火影,对此感受极深。



鸣人在一片虫吟和蛙鸣之中走了半个多小时。这片偏僻的河堤没有灯光,只有天上的满月照亮他的道路。随后在朦胧的月色里他看到了另一个从遥远记忆里跑出来的场景。尽管并不是在傍晚,但是那栈桥和小小的身影却与当年一模一样。


这次鸣人没有别扭地走开。他滑下草坡,走到那个身影旁边坐下,肩并肩地挨在一起。


「虽然已经快夏天了,但是只穿一件衬衫跑出来,还是会著凉的我说。」


鸣人将带来的外套披在佐助身上。佐助瞥了他一眼:「怎么出门散步还带这么多东西呢?」


鸣人笑嘻嘻道:「我夜观天象,今晚开始会变凉,所以提前準备好啦。」


佐助道:「我就坐一会儿而已。」


「我就陪你一会儿而已。」鸣人道。


佐助笑了笑,伸手揽了揽肩上的外套。


二人安静了一会儿,佐助又道:「怎么跑出来了?」


「直觉。」鸣人笑道,「止水哥说下周一就会宣判『根』部高层,我想你也知道了这件事吧。」


「嗯,他也跟我说了。」


「我说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啊。」鸣人道,「心里有事就会一个人跑出来,害得人好找。」


佐助道:「我又不是不回去。」


「別人还是会担心的我说。」鸣人道。


「你不也是瞒著父母跑出来的。」佐助笑道。


「我有影分身嘛。」鸣人伸手揽了揽佐助。佐助颇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九喇嘛可真是辛苦。」


两个人拥在一起,默默地看着水面上又大又亮的满月。佐助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跟鸣人一起练习爬树,争来斗去,到了明月高掛时才完成目标。那时候的月亮也是这么亮。


那可真是美好的回忆,每次回想起来都有不同的味道。虽然早已熬过了四五十年岁月,但再回望时,便会觉得往日的一切,快乐的,悲伤的,甚至是最可怕黑暗的日子也值得反复回味。


在那次决战之后,他决定放下执念,重新思考自身的意义;而走过了无数道路,看遍了无数悲欢之后,他也以为自己确实放下了。但是接着他便开始不时的被一种奇特的遗憾感笼罩:偶尔会思考「如果当时怎么怎么样就好了」之类的问题,但又会很快放下,然后在之后的某个安静的时刻又再想起来。据说总是感到遗憾是心里空虚的表现,但是那时候他明明日夜在为阻止大筒木的来袭而奔忙,理应不存在那样的空虚才对。


他没有空閒想明白这些问题便死去了。然而上天又给了他一次机会,从懵懂的幼儿重新开始。幼儿的日子除了吃饭睡觉长身体就没別的了,没有强加的责任和必须背负的命运,所以他在无聊中也反反复复重播了几次自己的过往。很多自己曾经遗失的细节又被再次挖出来,被亲手埋进坟墓的记忆又被再次掘开,接着才渐渐明白那股遗憾从何而来。


幼年时的惨剧,背负了十几年的仇恨,被世界逼到角落的愤懑,血与泪填满了他的青春,也构成了他作为宇智波佐助的基础。不管选择放下与否,现在的「他」就是那样被塑造的,每一处筋骨,每一丝气息,都仍然保存着那些过往留下的痕迹。那样的血与泪给了他冠绝忍界的实力和威严,给了他改变世界的能力和眼界。他很好地利用了这些餽赠,但正是这些餽赠让他无法否认背后的代价。


於是那些问题变得清晰起来:「如果没有灭族,宇智波佐助还是宇智波佐助吗?」「如果没有复仇,宇智波佐助还是宇智波佐助吗?」「如果不是宇智波,他还是他自己吗?」


有时他会躺在床上想这些问题,但是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哥哥,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起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悲剧重演的,既然如此为什么还给自己多找烦恼呢?


——或许自找麻烦是宇智波的特性吧。


接着他颇有些兴致地将问题主语换了个人:「如果父母健在,漩涡鸣人还是漩涡鸣人吗?」「如果不想当火影,漩涡鸣人还是漩涡鸣人吗?」「如果没有一根筋似的跟在他身后跑,鸣人还是鸣人吗?」


不知道那个吊车尾会怎么回答呢?




「喂,鸣人。」佐助忽然说道。


「嗯?什么事?」


「我想……这次人生应该没办法跟你站在一起了。」


鸣人愣了愣,接着笑了起来。佐助瞥了他一眼:「笑什么?」


鸣人高兴地抱住他:「这说明你没再被以前的事困扰啊我说。之前你总是担心这里担心那里,好担心你会未老先衰啊我说。」


佐助嗤笑起来:「什么未老先衰?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鸣人伸手摁了摁他的眉心:「老是皱眉会有皱纹哦。现在笑一笑就对了。」


佐助侧过脸避过他的手指,脸上泛起一丝微红:「说什么呢?我们还是小孩而已,离变老还早著呢。」


鸣人嘻嘻笑着,将脑袋掛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变强也不一定要万花筒嘛。以后我去跟蛤蟆仙人说,我们一起练仙术吧!嘛……虽然要吃虫子……」


「当年你真的要吃虫子的吗?」佐助笑道。


「是啊……据说这样能更加适应自然之力呢。那时候急着要对抗佩恩,必须早日练成仙人模式啊。」鸣人道,「不过如果佐助陪我一起修炼,感觉一定不一样吧?」


佐助捏住了鼻子:「啧,想想就恶心。」


「那我叫深作大人別餵我们吃虫子吧!我们带自己喜欢的食物去,馋死他们!」


「火之国南边的海岛上也有人吃虫子,他们用椒盐炒熟,有的油炸。」


「诶诶诶?是真的吗?原来还能这么做啊?好吃吗?不会中毒吧?」


「……当地人都很喜欢吃,应该……不会中毒吧。因为任务需要吃过一次,嘛……如果不看样子的话,其实还挺好吃的。」


「真的吗?那以后我们在妙木山时就这么做好了!」


「你确定蛤蟆仙人真的会允许我也跟著去修炼吗?」


「什么『跟著去』啊,我们是一起修炼啊我说!我一定会说服他的,你就放心吧!啊……如果你真的接受不了吃虫子,我们不去练也没关系啦!」


「怎么,不想当火影了吗?」


「火影当了几十年,当够啦!」


「……」


鸣人跟佐助对视了一会,笑道:「我说啊,就算不当火影我也还是漩涡鸣人啦。我们在一起就能改变世界,那么当不当火影也没所谓吧?」


佐助愣愣地看着他,接着忽然了然似的大笑了起来。鸣人有些摸不著头脑:「佐助你笑什么啊?」


「我笑笨蛋就是笨蛋。」佐助笑道,「不会有烦恼。」


鸣人呆了呆,接着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那佐助要跟我一起做笨蛋吗?」


佐助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我要照顾笨蛋,自己怎么能做笨蛋呢?」


「我有爸爸妈妈照顾啊我说。」鸣人笑道,「鼬哥和美琴阿姨还有富岳伯伯都会照顾你的,所以你也可以做笨蛋嘛。」


接着他又凑过来道:「这次不会再有遗憾了。」


佐助侧过脸看着他,笑了笑:「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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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是廣東人,但是我並不敢吃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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