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START (54)

93.

「感謝大家的意見。警務部隊改革委員會將會在明日正式成立,屆時改革的進度將會加快。」


議會裡響起一片翻頁聲,議員們紛紛將警務部隊改革修正案合上,拿起下一份議案。這時,今谷友幸站起來道:「火影大人,我對改革委員會的人員安排有些建議。」


水門道:「請說。」


「我認為委員會裡,應該有更多來自商會和平民組別的委員。」今谷友幸道,「現在忍族出身的委員在二十人裡佔了八人,雖然沒有過半,但是私以為這不是合適的安排。各個忍族有各自的規章制度,警務部隊的職能與宇智波一族以外的家族關聯不大,不適合參與到警務部隊的改革裡。」


他的話說完,許多平民議員都深以為然,商會議員則面面相覷,忍族議員卻大多一副沒注意的樣子。水門感到頗為無奈,回答道:「忍族是木葉村的主要構成部分,他們有權對關乎村子運作的制度作出決策。」


今谷友幸皺眉道:「但是他們自己都不曾體會這項制度的運作,怎麼能作出適當的決策呢?」


這時佐藤誠一道:「今谷君,別太小看忍族對村子的貢獻了。」


今谷友幸有些慍怒:「我沒有這個意思。」


水門道:「改革委員會也只是剛剛成立,也是木葉歷史上第一次。等開始運作之後,我會根據實際情況,對委員會的人員和規矩做出合理的安排。」


這基本就是「別再繼續糾纏」的意思了。今谷友幸還是一臉不服,但是會議時間有限,接下來的又確實是個非常重要的事情,今日的例會都為了這個而延長了。他只能漲紅了臉說道:「希望火影大人能作出適當調整。」


他坐下了。水門正準備開始下一個議題,平民組別又有人站了起來。抬頭一看,是一直以來都特別熱心於這項改革的治夫。


治夫大聲道:「火影大人,我想知道裁決機構設立之後,會不會追訴警務部隊過往的罪過。」


水門看見富岳和止水二人都看向治夫,一個神色陰鬱,一個看不出是什麼表情。水門道:「這個問題我們也有考慮,但是大多數意見傾向於不追訴。」


治夫怒道:「為什麼不追訴?難道以前犯過的罪惡就不是罪惡了嗎?我們改革就是為了能貫徹正義,不能懲治罪惡還能叫正義嗎?」


富岳開口道:「我們的部下以往若有過犯,大家可以到總部投訴,我們會詳加調查並還受害人一個公道。」


治夫道:「你們自己查自己,我們怎麼知道你們有沒有互相包庇?而且警務部隊現在執行的規條就有很大的問題,怎麼能保證公道?」


富岳道:「我們的警員要怎麼執行未來才定下的規條?既然如此又怎麼可能追訴?難道你們以為寫輪眼還能未卜先知嗎?」


「我就要求一個公道,一個真相!」治夫激動地喊道,「有些罪過,以往的規條和以後的規條難道還會有不同的衡量標準嗎?官商勾結,欺下瞞上,這些罪過的裁決在以後難道還會有不同的標準嗎?如果不是你們曾經犯下的大罪,我為什麼要求追訴?」


富岳板著臉道:「就事論事,我們的部下犯了什麼罪過?如果真是這麼嚴重的大罪,我們當然會將罪人明正典刑。」


治夫仰起頭來:「你們還記得鶴橋茶鋪?」


場內眾人都露出迷惑的神色,只有宇智波止水知道他在說什麼:「你是說去年被淺川茶屋侵吞的茶鋪嗎?」


「沒錯。」治夫看了他一眼,「我記得你就是淺川區的中隊長?」


「是的。」


治夫瞇著眼睛看著他:「那你得好好聽著了。去年鶴橋茶鋪的主人小野先生拒絕了淺川茶屋的收購,結果整座茶鋪、他的財產和他的家人被一場大火毀掉。當時他已經收集好了縱火證據,親自帶著證據到你們警務部隊的總部要求立案調查。結果你們沒有理會。在已經有了人為縱火的鐵證之下,竟然仍然當作意外結案。你們說說,這事情背後難道沒有徇私枉法的原因?」


此話一出,很多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投向宇智波議員的目光大多變得鄙夷和不屑。宇智波止水站起身道:「我也注意到了這件舊案,本來也打算在手頭上的事情少一點之後,就會重新開始調查。如果閣下希望得到公道的話,會後我們可以談一談。」


治夫哼了一聲:「不需要了。小野先生自那件事之後,對木葉心灰意冷,已經離開木葉了;但是聽聞最近有改革,便特地回來了。」他轉向水門:「火影大人,請容許傳召小野先生。他已經在外面等了很久了。」


水門皺眉道:「他幾時到達的?」


「在半小時前。」治夫道,「抱歉,我知道這個不合議會的規則,但是小野先生是因為要通過大門的盤查才晚到,希望火影大人能通融。」


這時富岳道:「後面的事情非常重要,沒有那麼多時間了。小野先生若是有什麼冤屈,明日到改革委員會就是了。」


治夫冷冷道:「淺川茶屋難道不是近期的輿論焦點?」


富岳冷著臉不語。「淺川茶屋」這個名字在八月剛開始就震動了整個木葉。八月四日火影遇襲之後,村子便開始了戒嚴,村內人員與往來貨物都重新核查。八月八日,暗部接到密報,在晚上突襲了村內最大的茶屋之一淺川茶屋,竟然發現這座茶屋不僅曾經收容襲擊火影的外村忍者,甚至還與其他忍村有秘密的經濟來往。淺川茶屋立刻被勒令停業,並開始封鎖調查。


正因為如此,儘管治夫此舉違反了規定,但議員們臉上依舊顯出了興趣。但水門仍道:「治夫先生,議會有議會的規矩,不能隨便打破。如果小野先生有什麼冤屈,會後我們可以再討論,但是現在我們應該將時間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治夫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但是由於發話的是火影,他也不好反駁,只得說道:「既然火影大人發話,我也不好再抗議。但是我還想問最後一個問題:族長先生,當年警務部隊拒絕調查這次惡性事件,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讓人驚訝的是,富岳沒有迴避這個問題:「是。」


一時間不少人都變了臉色,用或是幸災樂禍或是耐人尋味的目光看著富岳。治夫咬牙切齒地問道:「……為什麼?」


富岳沉默半晌,回答道:「因為我懷疑那件事背後有『根』部的影子。」


 

94.

會議結束後,水門在議會大樓的一間會客室裡接見了小野崇之。他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面容還算英俊,但因為命運的不幸與待遇的不公而顯得面色陰沉。他被向會客室裡的火影和兩位宇智波議員行了禮,才坐進客座。


「治夫已經將大致的情況跟我說過了。」小野說道,「但是我還是想給你們看一些東西。」


他打開隨身攜帶的手提箱,將裡面的物件一件件擺開來。其中有文件、剪報、照片、錄音帶、裝在密封膠袋裡的黑灰,全與當年的悲劇有關。它們雖然都不是直接證據,但要證明那次火災不是意外已經十分充足。


「這是我花了很大力氣搜集來的證據。」小野道,「當時我就是帶著這些證據到警務部隊總部去的。不管你們認為有沒有用,我希望你們收下。」


水門點頭道:「我們會收下的,相信對我們的調查有用。」


「嗯。」小野輕聲道,「希望有用。」他頓了頓又道:「當初下令不調查這件慘劇的,是因為涉及『根』部對吧。」


「是的。」富岳道,「我並不完全沒有調查過這件事,只是得知了事發前曾經有一個過路的村民看到京極新和松本康儀由茶屋的主人秘密帶入茶屋裡,他們都是暗部的高層人員,為免與暗部起衝突,我才決定放棄調查。」


止水低聲道:「松本曾是我的長官。」


水門道:「當時我並沒有命令他們前往淺川茶屋,他們當時所肩負的任務也與這個無關,因此他們的行動是違反規定的。」


富岳又道:「現在我們已經調查得知他們兩個都是『根』部的人,如今都已經在接受調查。」


小野陰冷地看著他們,質問道:「我知道村裡有未經允許不得阻礙暗部行動的規定。但是宇智波也算是個大族,竟然連這點勇氣也沒有嗎?」


「我們是忍者。」富岳回答道,「服從規矩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水門又道:「作為暗部的領導人,我為這個悲劇感到很抱歉……未能核查暗部人員的行動,是暗部的疏忽。」


小野沉默良久,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最後他說道:「我本該知道……呵呵,機密事項,無可奉告,對吧?」


這番話滿是嘲諷的意味,室內一時安靜了幾秒。隨後先開口回答的竟是止水:「京極新和松本都已經被控制,暗部也已經在對他們進行調查。無論如何,曾經造成你的悲劇的因素,我們最後都會剷除。」


小野斜著眼看著他:「我想知道我的妻子和孩子為什麼死了。你能告訴我嗎?以後能告訴我嗎?」


止水猶豫了一下,回答道:「既然已經開始調查,那麼他們曾經所做的惡行,就一定會被曝光。」


水門道:「只要我們找出真相,我們就會立刻告知你。」


富岳沒有說話。小野將三個人打量了一遍,不帶感情地說道:「那麼希望諸位調查順利。」說著便起身了。


 

出於對受害者的尊重,水門親自將他送到議會大樓門口。止水和富岳在後面跟著。在大門前的階梯上,一直沉默不語的小野忽然轉過身來說道:「我已經不是木葉的村民了,所以我想說幾句心裡話。」


三人一時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水門道:「請說吧。」


「我的祖父自建村時期就遷入木葉經營,到我這一代已經是第三代。」小野緩緩說道,「但是我的父親卻反復阻止我和我的兄弟去當忍者。年輕時我不理解為什麼,但是父命如山,加上有產業要繼承,我也放棄了這個幻想;但是我的弟弟沒有,他去當了忍者,然後在戰爭裡戰死了。他的死訊傳來時,父親很悲傷,喝了一晚上的酒。一年之後他就病死了。


「當時我以為父親之所以阻止我們當忍者,是因為忍者隨時都可能死。但是戰死沙場又有什麼可恥的呢?於是我以為父親是個懦夫。


「但是現在,我明白了。我的父親不是懦夫;正相反,他是個智者。忍者向來知小禮而失大義:嘴上掛著大義,卻搞不清自己行為的意義;嘴上掛著守護,卻可以因為規矩而拋棄良知。」


他用一種十分平淡的語氣訴說,但這種平淡足夠讓任何憤怒的嘶吼相形見絀;它如同冰層下湧動的熔岩,不知何時就會突破冰霜噴湧而出,讓三個聽眾——哪怕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忍者——都感到惴惴不安。


富岳說道:「你對忍者的偏見太重了。我們忍者遵循規矩,乃是因為一個團結的忍村才能最大程度的守護人民,而只有規矩才能維持村子的團結。如果不能守護民眾,又何來的大義?」


小野平靜地看了看富岳,又道:「那麼如果今日親人被謀害的人是你,你會怎麼做?」


「……我會去糾出兇手。」


「那麼如果有規則、或者命令阻止你糾出兇手,你會罷手嗎?」


「……」


「你會選擇什麼?你的親情,還是服從命令?」


一片死寂過後,富岳緩緩道:「身為忍者,無論做什麼決定,都應該以大局為先。」


「小野先生。」水門道,「誠然既定的規則和村子的利益會造成一些阻礙,但是你會得到真相的。」


小野仿佛沒有聽見。他用一種憐憫似的的神情看著面前的三個忍者:「我不恨你們,但我憐憫你們。面對這樣的不公不義,就算我得不到真相,至少我還能離開;但是你們不能,你們沒有選擇。如果只是戰死,那還比較好;但是總有一天,你們要面對這樣的選擇。到時候你們要怎麼做?一邊哀歎自己的不幸,一邊繼續製造悲劇嗎?」


95.

「叔叔,你在說什麼選擇?」


意料之外的一個聲音傳來,被方才的問答奪走了所有注意力的人猛然回頭,才看見旁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小孩。止水驚訝地叫道:「佐助?」


富岳也吃了一驚:「佐助,你怎麼在這裡?」他抬起頭四望,果然看見美琴正抱著一個大紙袋向他們的方向走來。


「出門買東西?」富岳問道。


「嗯。」美琴回答,「家裡醬料不夠了,要採購一些。」接著端莊地向水門行了個禮:「四代目大人。」


水門笑道:「不用行禮了,這裡不是正式場合。」


佐助似乎沒有聽見身邊的人在說什麼,他仍然盯著小野問道:「叔叔,剛才你說的事,你都經歷過嗎?」


小野笑了笑,摸摸他的頭:「那是我的事情了。希望你永遠不會遇到那樣的事吧。」


佐助黑亮的眼睛盯著他。不知怎的,小野覺得這孩子的目光太過悲傷了。於是他柔和地笑笑:「你還小,你的親人都會保護你的。」說完,他便起身離開了,孤獨的背影仿佛要在午間熾熱的陽光裡融化蒸發。


因為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過火影大人,宇智波夫婦便與水門噓寒問暖。三人正在談話時,佐助問止水道:「剛才那個人是誰?」


止水道:「他是小野崇之。還記得我跟你提過的鶴橋茶鋪的火災嗎?他就是茶鋪的店主。當時族長大人因為此事涉及暗部,所以拒絕了調查,他便憤而離開了。今日特地回來,是想要討個公道。」他頓了頓,又補充道:「涉事的京極和松本,現在我們都知道他們是『根』的臥底了。『根』部看來也跟這個茶屋有很大關係。」


「是嗎。」佐助看著小野離開的方向,「既然涉及暗部和『根』部,那麼八成是得不到真相的吧。」


雖然剛才在小野面前說得信誓旦旦,但止水自己心裡也清楚這件事可以說希望渺茫。最後小野也許會得到一個邏輯通順沒有硬傷的「真相」,但那不過是木葉的權力機構嚼過再吐出來的反芻之食而已。


「小野他……自己也明白這個道理吧。」止水道,「明知不會有結果,卻仍然保有一點希望。」


「但是他仍然努力了。」佐助忽然悲傷地說道,「這已經勝過低頭認命的人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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